博士委员徐宗玲
——广东省政协委员徐宗玲履行职责二三事
林璇
暮春三月，莺飞草长，美丽的城被春姑娘打扮得分外妖娆，蓝天白云下海波荡漾，与粤北寒风凛冽迥然不同，经过南方数省的暴风雪灾，更感生活在汕头甚为舒适。我怡然自得地沐浴着阳光，边开车边听着《汕头之恋》，到汕头大学采访商学院代院长
这次采访徐宗玲，还颇费周折。她为人低调，委婉推辞，经过多次做工作，她才答应了。
初见徐宗玲：高挑的身材、白净的脸庞、笔直的鼻梁、含笑的凤眼，神采奕奕、干净利索，正当年富力强。
我在她的办公室坐下，正想开口，有人进来请示工作，人刚走，电话又响了。短短10分钟，两次来人，三次电话，徐宗玲说：“咱们去ACC，要不然，没法谈。”
有了个安静的地方，我们面对面谈开了……
1988年，出生在福建的徐宗玲揣着厦门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证书和满腔教书育人的热情应聘汕头大学经济系。当时的汕大校园尚为冷清，毕竟建校才7年，师生还不多，在饭堂吃饭有时感觉空荡荡的。“我当时想，就试试3年吧，没想到一干就是20年，而且先生也是汕头人，在汕头扎根了！”徐宗玲笑着说。
1991年徐宗玲受李嘉诚基金会资助到香港大学深造4年，获博士学位，1995年回汕大。多年来，她从事企业经济理论、企业网络研究、主持完成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课题、广东省社会科学规划重大课题、省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等，在国内外发表论文几十篇，出版专著2部，译著2部，2004年荣获“南粤优秀教师”光荣称号，并获李嘉诚基金会“卓越教师奖”，是汕头大学“特聘教授”，深受学生欢迎和爱戴。当政协委员10年来，撰写反映社情民意的提案和调研文章几十篇，其中多篇获奖。可谓硕果累累、成就卓越，可经采写的东西很多很多，恐怕写上几十万字都不为过，我这里只写写她履行政协委员职责、撰写提案的几件事。
让农村花季少年接受更多的教育
徐宗玲跟我说，有一次在参观一家制衣厂时，竟发现有不少稚气未脱的员工。职业的敏感使她自然而然地关注起这些孩子。她和气地问一个正熟练地在缝纫机上操作的女孩：
“阿妹，今年几岁了？”
“16。”
“本来应该上高中，怎么当工人了？”
“考不上。”
“你呢？”她又问另外一个女孩。
“我爸不让读，没钱缴学费。”女孩小声说，把头埋得低低的。她又了解了其他几位工人，发现：有的因为考不上高中，有的是家里穷，出来做工补家用。其中，因为考不上高中不得不出来做工的还为数不少！后来，她又看到澄海民盟写的一个反映这种现象的材料。经过深入调查，发现这些失学少男少女有的选择打工，有的跟着长辈学做生意，有的务农，有的成为无业游民，有的甚至参与违法犯罪活动！前段日子抓的“飞车贼”中，就有不少是考不上高中，整天无所事事，碰上坏人，就逐渐步入歧途。
现实中的种种现象，徐宗玲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思忖着：这些花季少年本该接受更多的教育，但因没法上高中而过早地停学了，由于文化偏低，只能从事简单劳动，不利于现代化建设的需要，也有碍构建和谐社会。而且，过早打工也不是他们所愿！
怎样帮助这些不幸的失学的少男少女呢？
徐宗玲思索着，作为政协委员，要为民执言，把这些实际情况写成提案反映上去，争取政府的关注和重视。
她把这个想法与其他政协委员交流，得到很多委员的认同：“你执笔，我们来签名。”
提案中写到：“导致我省非中心城区未完成高中阶段学业人数比例居高不下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应引导、教育、管理未完成高中阶段学业的青年群体，让其在参与社会建设、维护社会稳定和构建和谐社会方面发挥应有的时代作用。本提案建议从源头上想方设法降低未完成高中阶段学业人数的比例。”同时，提出了三项具体建议措施：一是增加教育投入，优化教育资源。在增加高中学位的同时，整合成人教育和职业技术教育资源，加快非中心城区职教中心的建设步伐，合理分流，有效化解高中入学难的矛盾。二是建立健全农村贫困生救助机制，解决经济困难学生的入学问题。三是支持、鼓励社会力量办学，扩大职业技能培训规模。政府应该加大对职技校的投资，改善职技校的教学设备，同时，积极支持和鼓励社会力量参与职业技能培训行列，努力提高高中学业阶段的就读率。
提案递交上去了，立即引起了汕头市政府的重视，采取了多项措施，全市增加投入，多办职校，对贫困学生减免学费，对农村考生适当降低录取分数，发动有能力的企业家赞助贫困学生完成学业。据不完全统计，几年来，全市增加招生1万多人，国家拨款补助非城镇学生每人每年1500元，扩大职业学校4所，让更多的非中心城区初中毕业生读上高中、职中。
合并汕头、潮州、揭阳，振兴粤东经济
1991年汕头行政区域一分为三，分出潮州和揭阳，这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对当地经济社会有着积极意义。但经过十多年的实践，弊病逐步显现。汕头市民对此反映很强烈。徐宗玲常常听到人们谈论潮汕一分为三的事。有一次，她听到几个人在谈论，一位老者慷慨激昂地说：“汕头经济为什么会发展缓慢，我看就与分割三市有关，汕头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严重破坏生产力！”
“对！一个港商来了，三个市的领导抢着去机场接，这不笑死人吗？”
“还有，三个市都在建海港，重复建设，造成资源浪费！”
关于粤东三市的问题，干部群众早有看法，只是一到正式场合，大家就噤若寒蝉，不愿多说。
徐宗玲以其敏锐的政治嗅觉，从经济学的角度，科学地论证了潮汕一分为三的弊端。她和其他卓有政见的省政协委员一起深入调研、探讨、分析这个问题。她双管齐下，一方面查阅有关行政区划的文件和资料，一方面深入基层调查。行政区划是一个国家政治的重要体现，行政区划的合理与否，直接对一个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产生巨大的影响。在中国市场上，不少地方存在行政性壁垒。徐宗玲很赞赏国家发改委区域经济研究所副所长肖金成的分析：“在现有条件下，大多数的资源还是控制在政府手中，市场并不具备足够的调控权力，所以行政边界就成了一道壁垒……然后是地方保护主义，是不同的地方对共同资源的争夺，是数也数不清的重复建设，是不同行政区之间经济上的割裂。”中国的行政区划从古至今经历过无数次的变革，总的来说，是比较适应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的，但经过实践，其中也存在不少不尽合理、不够成熟、不够完善之处，需要进一步地改革、调整。她和其他省政协委员分析后，认为潮汕分割成三个市至少有四个弊病：第一，资源浪费，重复建设情况严重；第二，加剧有限资源的竞争性，缺少承受大型工程项目的能力，难以形成主导产业；第三，大大增加了行政管理机构和管理成本，加重了纳税人的负担；第四，削弱了汕头作为粤东地区中心城市的功能，多中心则无中心，导致整个粤东地区难以形成“中心城市”。而且，潮汕三市一脉相承，唇齿相依，三个市的地理位置形成一个三角形地域，本是连在一起的潮汕平原；三个市的人文传统也相同，同讲潮汕话这一方言，风俗习惯、历史文化、礼仪信仰等都相同，且同是中国最知名的侨乡，所有这些都符合合并的基本条件。
2003年初的一个寒风飕飕的冬日，汕头市的省政协委员们同乘一航班飞往广州参加省政协会议，与外面寒冷形成反差的是，机舱里暖意融融，委员们热烈地谈论着潮汕三市的问题。徐宗玲和坐在旁边的委员聊了起来：“我最近对潮汕一分为三情况作了些了解和论证，觉得弊大于利，您认为呢？”
“您说得对，在90年代初，是有积极意义的，潮州和揭阳也得到了发展，但如果从整个大潮汕来看，回顾这十多年走过的路，确实作用不大。”
“对！现在三个市的GDP在全省排名都比较靠后。”
“重复建设严重，造成资源浪费！”
“我们要站在全省的角度，站在大潮汕的角度，为振兴大潮汕，发展大潮汕，把这些情况写成提案，在这次会议上就递交上去，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弊了很久了，该是大胆谏言的时候了！”
“
合并潮汕三个市的提案就这样孕育成熟了。
下飞机、进宾馆，已经是晚上。徐宗玲放下行李，拉开窗帘，看着窗外不停闪烁的流光溢彩的霓虹灯，看着波光粼粼披着银色月光的珠江，心里却打着提案的腹稿：“嗯，就这么写，现在就写！”
她转身拉开椅子，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电脑，熟练而迅速地打着字母，夜深了，房间里是多么静谧，只听见电脑打字的嗒嗒声……
2003年1月，徐宗玲等15名省政协委员联名提案：《合并汕头、潮州、揭阳三市，整合区域资源，振兴粤东地区经济建设》正式递交上去。提案提出：“粤东地区（含潮汕、梅州、汕尾）在历史上曾分分合合，而其中的潮汕一带具有许多共同性，向来是广东社会经济较为发达的地区之一。作为这一地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汕头市，解放前至20世纪60年代，一直是广东第二大城市。1991年潮汕一分为三，形成汕头、潮州、揭阳三个地级市，汕头的中心地位大大削弱，其他两市也发展缓慢。”“近年来，粤东地区经济不景气，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而潮汕一分为三应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为因素。”
徐宗玲等委员在提案中不仅指出潮汕一分为三的弊病，而且还分析了合并的好处和意义，提案指出：“……目前，潮汕一带的交通、能源等问题已基本解决，如能下决心解决这一行政区划存在的问题，重新凸显以汕头为中心的粤东地区经济发展的特色，整合区域资源，形成聚集效应和带动效应，则大大有利于使潮汕成为广东经济发展的新的增长点，有利于缩小东部地区与珠三角地区的发展差距，有利于构建和谐广东。”这也是海外1000多万潮籍乡亲的心愿。
一石激起千重浪。这个提案递交上去后，引起了轰动，尤其是潮汕三市。人们自发在报上、网上展开讨论，有的还写论文加以论证，各种意见见都有，有赞成的，有反对的，但支持肯定的还是占绝大多数。人们普遍认为，合并汕头、潮州、揭阳三市能整合区域资源，振兴粤东经济，此外，还有利于对台工作。
广东省民政厅十分重视这个提案，接到后迅速展开调研，于同年8月作出答复：“行政区划调整必须经过充分论证并按规定办理审批手续。根据民政部的部署并报经广东省政府同意，民政厅与中山大学合作，正在制定《广东省行政区划调整规划（2004~2020）》。在制定行政区域调整规划过程中，将充分考虑政协委员提出的‘合并汕头、潮州、揭阳三市，整合区域资源，振兴粤东经济’的建议”。当然，大家心里也明白，行政区划调整是一个复杂的工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让金字塔底层的人群走出贫困
徐宗玲说：“我觉得我在当这十年政协委员过程中，写了好多个提案，最有特色的还是2005年写的《鼓励非公有制企业参与扶贫工作的建议》这个提案。”
“噢！”我顿时引起兴趣。
“萌发写这个提案的念头源
在长达半年的翻译过程中，徐宗玲
“你呀，你呀，别吓坏我！” 丈夫心急得不得了。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徐宗玲笑着安慰丈夫。
医生严肃地警告：“不能拿身体开玩笑，以后不许再超负荷开夜车了！”
徐宗玲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心里想着怎么使农村真正脱贫致富。
普拉哈拉德关于使穷人真正脱贫致富的理念“如果我们不再觉得穷人是受害者或负担，并且开始将他们视为敏锐的、有创造力的企业家和有价值意识的消费者，那么将开启崭新的机会之门”，给徐宗玲启发很大。
《金字塔底层的财富》“关注穷人，挖掘穷人堆里的商机”的独特见解，引起很多有意之士的兴趣和欣赏，获得由新浪网、中国经济网、互动出版网、《中国经济周刊》和《财经文摘》等媒体联合举办的“2005年度财经图书总动员”特别贡献奖。
徐宗玲认为，“长期以来，政府致力于缓解贫困，很多国内外企业家也多次慷慨捐赠，但贫困的状况依然没有太大的改变，贫困群体只被动地接受赠与，无法主动地加入到财富创造的过程之中。结果是这一庞大群体对社会的依赖性日益增强，投入其中的经济资源也无从发挥效率。”
“倘若鼓励企业到农村去投资，而不是简单地捐款捐物，让他们在为农村服务的过程中获利的同时，帮助农民改善生活，缩小贫富差距，这不是‘双赢’吗？这不正符合中央‘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政策吗？”她眼前一亮：“对！就把这些想法和其他委员探讨，写成提案。”
徐宗玲在提案中写道：“近年来，东西两翼与珠江三角洲经济发达地区的收入差距有扩大的趋势，全省的相对贫困人口不在少数，区域经济的不平衡发展成为全省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隐忧。虽然，在开展企业化扶贫、科技扶贫、旅游扶贫、卫生扶贫和对口帮扶工作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效。不过，在目前的扶贫解决方案中，经济落后地区和相对贫困群体往往是被动地接受援助，很少主动参与经济发展和财富创造过程。……输血不如造血，扶贫不如脱贫！……在合适的政策环境下，私营企业完全有可能积极介入落后地区和贫困人群的市场开发过程，由此释放贫困群体中的创业精神和购买能力，使传统上被认为无利可图的经济金字塔底层出现商机和生机。”
徐宗玲在提案中还提出了五点具体建议：一是确立“小政府、大社会”的扶贫原则。二是对积极参与落后地区和贫困人群市场开发的私营企业，先期给予适当的扶持和优惠政策。三是积极探索公私合营等多种所有制混合的扶贫形式。四是建立健全各种服务体系，在私营企业和落后地区、贫困群体之间架设有效的信息交流渠道。五是选取市场开发试点，取得经验后推广到全省。”
让徐宗玲感到欣慰的是，国内有很多企业家已经开始行动，尝试激活“金字塔底层”的经济动力并取得成功。
我被徐宗玲直爽开朗的性格、刚直不阿的人格、流利理性的谈吐深深吸引住，专心地听着、记着，直到饥肠辘辘才知道早已过了中午。
我佩服之心溢于言表：“徐院长，您这么忙还牢记为民仗义执言，真令人钦佩！”
徐宗玲淡淡一笑：“谈不上钦佩，我只是做一个政协委员该做的本分工作而已。”
采访结束了，在回家的路上，我脑海里老浮现着一幅画面：台灯下，电脑前，一个清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