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易得一士难
——记广东省政协常委、化工与能源专家华贲
黄国钦
一个技术专家的艺术情结
华贲教授是一位技术专家，他有很多让人眩目的头衔：华南理工大学化工与能源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华工大天然气利用研究中心主任，教育部强化传热与过程节能重点实验室学术委员会主任，国家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规划项目“高效节能的关键科学问题”首席科学家。作为科技界杰出的代表，华贲教授也是广东省政协第八届、第九届常委。
华贲教授是我采访的第一位科技专家，这是我完全陌生和从未接触过的一个领域，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科学家呢？我能了解和理解吗？
电话打到华贲教授的手机里，接电话的是一个柔和的轻声的磁性的男中音。华教授在手机里告诉我，他的家在广州五山华南理工大学东宿舍区。这很好，在广州我就常常到中山大学、华南理工大学、华南农业大学，有时候还到华南师范大学的校园去走走，感受那里的科学精神和人文气息，感受那种博大的校园文化和雄阔的思想格局。
来到华教授的客厅里，我油然感到很亲切，华教授的客厅并不大，过道的一边是敞开式的厨房和餐厅，一边就是明亮的客厅了。华教授的客厅很雅致，一对苹果绿色的皮沙发，在墙边斜斜地摆放着，沙发上放着白色的抽纱靠背和扶手，一架双层的落地灯，摆放在沙发的左后侧，一块小小的地毯，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下，墙上是装着镜框的法国油画和机绣漓江的壁挂，四扇大大的玻璃窗，稍稍地打开一条缝，窗下是一对柚木框花格布的软沙发，旁边还有一架盖着琴盖的钢琴，在墙边安安静静地站着，一尘不染的客厅里，点缀着几盆翠绿的巴西兰花和刺球，还有窗外绿树掩映一片静谧的东宿舍区。
华教授打开门，让过座，然后很优雅地坐下来。我们的话题就从上午华教授那个马拉松式的会议聊开来。
华教授原籍辽宁沈阳，1937年在北京出生，1959年从大连理工大学化工专业毕业。今天，就是大连理工大学广州校友会理事会换届大会。上届理事会，华教授就是名誉理事长，这一届六七百人的校友会，又把成果迭出的华教授推举为名誉理事长。我知道，校友们高兴了，受到拥戴的华教授也高兴了，校友会就从星期天的上午一直开到下午的3点了。
和华教授聊天很享受，一副慈祥儒雅的样子，总让人觉得他更像一位手执指挥棒，站在指挥台上的艺术家，他轻声细语地告诉我，其实，他也很喜欢报告文学，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两篇报告文学，打动了整个中国的人，真是不简单。
这时候我明白了，岁月和阅历给了华教授科技创造的智慧，音乐和绘画给了华教授科技创造的灵感，而《谁是最可爱的人》和《哥德巴赫猜想》，给了华教授科技道路上永远前行的精神动力和一辈子学习的楷模。
一个创新型专家的抱负和胸襟
华教授是化学工程和能源工程的专家，1959年从大连理工大学毕业后，就到了石油工业部抚顺石油一厂工作，1975年，又调到石油化学工业部洛阳炼油设计研究院，1986年调到华南理工大学。1992年晋升教授，1993年被国务院评聘为博导。作为一个新中国培养的知识分子，一个学有所长的技术专家，华教授无论在抚顺、在洛阳、在广州，在工厂、在科研机构、在高等学府，他都只有一个心愿，为了中华民族的崛起，为了祖国建设的发展，寻找一条高效节能用能的道路。
华教授是从20世纪70年代末就开始搞节能研究和能源开发利用的，现在，国际石油价格涨价快，石油、天然气、煤炭等能源储备日趋减少，节能用能压力越来越大，能源问题，已经成了国家经济社会生命攸关的战略问题了。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一批中国的知识分子挺身而出，他们用他们的科学知识和自然哲学，为中央领导的科学决策作参考。
2003年5月25日，中央可持续发展工作会议前夕，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专程看望了91岁高龄的留美归国能源专家、化学工程博士、石油工业部老部长侯祥麟，温总理就建设节油型社会向侯老征求意见。深谋远虑、胸有成竹的侯老向温总理建议说，节油型社会，应改为节约型社会。第二天，2003年5月26日，中央召开可持续发展工作会议，会上，温总理代表党中央国务院，向全党全国作了建设节约型社会的部署。
像侯祥麟老部长一样，华教授的眼光也一直盯着节能用能这四个大字。他的研究课题，也从微观到宏观，从节能到用能，殚精竭虑，步步深化。
围绕能源高效利用，是华教授的第一个研究方向。作为国家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规划（973）项目《高效节能的关键科学问题》首席科学家，华教授从蒸汽发生器和热理学入手，思考和研究能量到底是怎么用的。他从能量利用的理论、方法出发，展开研究，建立模型，对生产的大系统进行描述，通过科学的量化的计算和图表，改进生产流程和机械原理，回过头来用到生产中去，从而解决了工厂生产中产生的许多共性的缺陷和问题。在华教授发表的300多篇论文和主持的80多个工程项目中，很多就是围绕能源高效利用的。仅2004~2006年，企业高效用能就直接创造效益7亿多元，2007年，全国又有4个大型企业邀请华教授主持工程项目，每年节能降耗就可以创造几亿元的经济效益；2008年，又有3个大型工厂邀请华教授主持项目。
建筑物节能是华教授的第二个研究方向。随着城市化的进展，越来越多的人搬进了城市。城市在膨胀，建筑物如脱缰之马般疯狂地扩建，电器、照明、空调、热水、烹调等能耗越来越大，城市已经像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在吞噬着越来越脆弱的能源。如何做好建筑物节能系统的优化，开发第二代城市能源供应系统，作为一个化学工程与能源工程专家，作为一个有使命感、有责任心、有忧患意识的科技界政协常委，华教授义不容辞地展开了建筑物节能的研究。
借鉴美国的成功经验，从2003年开始，华教授就在广州大学城开展项目，研究用天然气代替电能，实行冷热电三联供。三联供的核心就是建立独立的分布式能源站，运用“燃气轮机—余热锅炉—汽轮机”能量利用系统，采用天然气做一次能源，先在燃气轮机中以30％~40％的效率直接发电，500℃~600℃的排气再在余热锅炉中产生4MPa蒸汽，进入抽凝式蒸汽透平发电，并可从中透平抽出1MPa蒸汽用于溴化锂吸收制冷，余热锅炉120℃~50℃的烟气还可以用于生产洗浴用的生活热水（60℃），系统的能源利用效益高达80％以上，并且能适应昼、夜、冬、夏不同冷热需求的变化，灵活调节。分布式冷热电三联供系统，是一种集约化的新事物，它所展现出来的，是一种集约化建设、集约化管理、集约化服务、集中供冷、供热、供电的高能效、高经济效益优势。冷热电三联供系统一般容量不大，而且建于电负荷中心地带，所以除了热水、冷气、蒸汽都可以就近供给外，发出的电也可以在10KV回路上直供，到用户那里再降压到380V，避免了电力升压—输送—再降压的投资费用、输变电损失和系统调控、管理运营费用。分布式能源站高能效、低成本、多种终端能源服务，是一种新型的能源供给的重要发展模式，是实现我国政府最近制订的能源中长期发展纲要（2004~2010年）中，强调的提高能源利用效率的目标的最重要途径之一。
天然气的利用，特别是天然气汽车在城市的利用，是华教授的第三个研究方向。天然气是一种新能源、清洁能源，对它的开发、研究、利用，无疑具有十分巨大的意义。2007年，我国的石油进口已经将近18亿吨，石油的对外依存度已经由2004年的40％达到了50％，这对我国的经济发展、战略安全都构成了重大的挑战。全世界石油产量的50％都用于交通运输，其中汽车燃油就占了30％；全球环境烟雾污染的60%~70％和酸雨的50％以上都来自交通运输业，因此发展替代和清洁的交通燃料就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2005年以来石油价格的大幅度上涨，给交通运输业造成了巨大的经济负担，这又给包括天然气在内的各种清洁和替代能源在我国的发展、应用带来了巨大机遇。华教授的研究结果是天然气汽车具有四大优势：一是天然气资源是最洁净的石化能源，也是转换效率最高的石化能源，加速发展天然气对我国节能减排有重大意义；二是天然气可以直接用作车用燃料，也可以把石化企业目前用于制氢和燃料的轻烃替代出来去做化工原料，减少国家对进口石油的依赖；三是天然气特别是液化天然气已经去除了H2O、CO2、H2S等杂质，汽车尾气的排放污染远远低于汽油、柴油汽车；四是天然气资源比石油丰富、产量增长潜力大，并且由于天然气特别是液化天然气的前期开发投入极为巨大，国际市场上天然气的价格一般总是低于同当量石油的价格，更绝对低于由石油经过一系列加工才获取的汽油、柴油的价格；并且，贸易多为长期合同，供应有保障。这四大优势是绝对的优势，是不随社会各种变化因素而改变的。
根据广东的实际情况，华教授提出，可以在重型卡车、特别是港口卸散货和集装箱卡车上，开始使用液化天然气的产业链试点。华教授说，一辆重型卡车的年燃料消耗量相当于8辆公交车，或相当于32辆出租车，因此从卡车入手，能取得更好的经济和环境效益；并且卡车总是回到港口来装卸货，这样可以设置较少的充装燃料点，节省投资。珠三角有广州、深圳、惠州等大型港口，货物吞吐量大，发展燃气重型卡车，不但有利于降低港口运输成本，保障燃料供应，加强竞争能力，而且有利于改善城市环境，提高空气质量。
华教授对于天然气特别是液化天然气的开发和高效利用方面的研究成果，包括液化天然气冷能综合利用的成果，已经得到了福建、唐山、深圳等地的广泛接受，他们请华教授去开展项目规划、可行性研究。这些项目随着接收站的陆续建成投产，每年将可以创造10多亿元的经济效益。
站在战略的高度，用宏观的视野，做整体的能源规划，是华教授的第四个研究方向。一个省、一个地区、一个国家，整体的能源规划，是一个省、一个地区、一个国家发展战略的需要，这涉及到往哪里发展，往哪个方向发展，发展的规模、发展的级别、发展的效果等等，这对于提升一个省、一个地区、一个国家的现代化程度，是极为必要的。目前，在我国的能源利用中，工业占60%，建筑占30%，交通占10%多左右；如何提高这三个领域的能源利用效率才符合我国的现代化建设需要的，符合党中央提出的可持续发展战略和建设节约型社会的要求的，这就是华教授潜心研究的新课题。
为了使更多的人一起加入到能源高效利用、建筑物节能、天然气利用和能源整体宏观规划研究，华教授通过带研究生、开展项目和举办讲座，来施展他的科技创新抱负，展现他为国家为民族的赤子胸襟。自1987年以来，华教授培养了80多位研究生，其中有硕士、博士、博士后，光“建筑物能量系统集成建模和优化”这一领域，就带了四个博士生。现在，在华教授的学生中，已经有十来个当上了教授，当上了总工程师、企业家，他们又把华教授的科技创新理念和高效节能用能理念，带给了企业，带给了社会，带给了下一辈学生。而华教授，也把他的讲坛，搬出了课堂，搬到了首都，搬到了石化企业的培训班上，搬给了各省市石油学会，搬给了省政协座谈会上喜欢听他发言的领导和专家们。
一个省政协常委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作为一个倾注毕生心血从事节能和高效用能的化学工程和能源工程专家，作为一个眼睛盯着世界新能源新技术前沿的博士生导师，作为一个国家重点基础研究项目的首席科学家，作为一个有使命感、有责任感、有强烈参政议政意识的省政协常委，华教授把拟写省政协委员提案、拟写省政协委员“直通车”作为响应党中央号召，支持省委、省政府，带动方方面面一起践行节约型社会的一个重要载体。
在担任第八届和第九届省政协常委的10年间，华教授拟写了14份政协委员提案、9份政协委员“直通车”，向省委、省政府提出如何加强和完善广东的能源战略和能源政策。
且看看这些提案和“直通车”的题目吧，你就知道华教授的拳拳赤子之心；且看看这些与时俱进的科技提案的内容吧，你就知道他为了广东率先实现现代化，所做的无数的基础研究和工作。
①《关于广东经济—能源—环境规划科学决策的步伐》；②《关于建立调整完善广州快速路系统运作机制的建议》；③《关于在广州大学城规划区域能源站的建议》；④《关于规划广州等城市天然气汽车发展的提案》；⑤《关于调整收费机制，发挥华南快速干线功能，缓解广州南北交通压力》；⑥《注意区域经济的导向》；⑦《推进广东省建筑节能的开展》；⑧《加强广东液化天然气引进和利用的协调和规划》；⑨《关于广东实施节约型能源战略的提案》；⑩《按照全面落实科学发展观的要求检查修订产业转移规划》；《广东应率先发展清洁替代交通燃料》；《实现单位GDP能耗降低16％目标须靠各项工作协同和体制创新》；《制定和落实工业（园区）能源规划刻不容缓》；《湛江钢铁项目产业链布局优化》。而在省政协委员“直通车”和省政协座谈会上，华教授更体现了一个受党培养多年的高级知识分子国家为重、秉笔直书、敢想敢说、履行职责的无私境界。这些“直通车”中，包括致张德江书记的《关于实施广州“生态亚运”的建议》；致黄华华省长的《促进大学城能源规划项目》；致钟阳胜常务副省长和林树森书记的《请协调广州大学城与电网公司的关系》；致省发改委的《关于广东液化天然气项目下游气价的问题和建议》等等。
履行职责，首先要有科学研究作依据，然后还要有为国立公，为民造福，矢志不渝、锲而不舍的精神。为了促进大学城分布式能源站的尽快上马，2004年9月25日，华教授负责执笔，联合中国科学院广州分院院长陈勇、广东省经济技术研究院院长卢进三个人，一起给张德江书记写“直通车”，对于如何解决大学城能源站一些体制上的矛盾和纠葛提出了四点建设性建议。对于这份满腔热忱的“直通车”，张德江书记很快于2005年1月就作出了批复，由许德立副省长和徐尚武秘书长负责协调和理顺各种关系。经过各方面的互相理解和不懈努力，2006年8月，《大学城电力体制改革试点方案》正式公布，接着，大学城有关方面与北京华电集团公司、华电新能源技术公司顺利签约了大学城分布式能源站建设项目。
《关于广东实施节约型能源战略的提案》提出来后，马上也得到了省领导的高度重视，佟星副省长立即作了批复，作为重点提案交给省政府有关部门督办。
从2003年以来，华教授的《加快广东经济—能源—环境规划科学决策的步伐》、《关于在广州大学城规划区域能源站的建议》、《关于广东实施节约型能源战略的提案》、《实现单位GDP能耗降低16％目标须靠各项工作协同和体制创新》等一批提案，获得了省政协颁发的“优秀提案”证书，华教授践行节约型社会的科技创新和科研成果，也正在中华大地和广东大地上开花结果。而华教授，并不满足于广东省“五一”劳动奖章、广东省普通高校十大师德标兵、全国师德先进个人、“博燃风云榜”2006年度十大代表人物、多项省部级自然科学和科技进步奖等荣誉，他从大学城分布式能源站建设的坎坎坷坷中，看到和想到了很多很多，他的一份新的技术、经济、管理的系统工程的论文——《广州大学城分布式冷热电联供项目的启示》，会给我们提出和指出一个新的改革的方向，而在他身上完美结合的科学家的使命和政协常委的使命，会给我们提供学习的榜样和无穷的前进的动力。
千金易得一士难，思想型、知识型、创新型的华教授，你是广东的骄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