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桑梓情

2016-12-16 02:20:55 来源:广东政协网

浓浓桑梓情

 

陈建平

 

粤西罗定市与广西接壤,是个山山岭岭相连的山区。香港德发集团执行董事、罗定市华天龙制衣有限公司董事长、广东省政协委员、云浮市政协常委郭鑑泉就出生于这偏于一隅的地方。

今天,郭鑑泉虽然身在他乡,对家乡总是念念不忘,他常常与他人谈到经济的发展,生活的富裕总忘不了要插上几句,我们罗定何时也能够富起来啊,一种焦灼之情时常溢于脸上。

他的父亲是巴西国广东同乡会会长,在香港创办了德发国际集团公司,生产的泳衣销往世界各地,有“世界泳衣王国"之称。1980年初,郭鑑泉经有关部门批准,到香港定居,很快担任德发集团执行董事,1984年,回到罗定投资创办华天龙制衣厂,成为一个制衣厂的老板。郭鑑泉指定要回罗定办厂,一个想法是能够为罗定经济的发展贡献一分力,为罗定人提供一个就业挣钱的机会,制衣厂是计件工资,工人的工资是比较高的,所以,每次扩产招工,他们厂总是门庭若市。制衣厂自1984年办厂至今,一直红红火火,现在,全厂职工3000多人,年出口服装300万打,产值1亿元,是罗定市年缴税利大户。

郭鑑泉说罗定的经济要发展,首先要搞好交通。崎岖的山路给从小在山区长大的郭鑑泉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他不会忘记,在20世纪60年代中学毕业回到家乡连州,曾当过生产队的队长,那时,从连州到罗定连简易的公路也没有,家里有一担山货要到罗定城出卖后换取微薄的钱购买日常生活必需品,都是靠走路,一步一步从连州走到罗定县城,30多公里,几乎是两头黑。天未亮就得出发,卖完东西已是太阳快下山才又急急往回赶。山区黑得早,太阳一落山天就暗了,几乎都是摸着黑踏着崎岖的山路才回到家的。要修好一条家乡山村的大道,成了村民梦寐以求的希望。现在郭鑑泉当上了老板,都把希望寄托于他的身上。但村民们也许不大清楚。郭鑑泉回到罗定投资,创业伊始,资金也是相当紧缺的。但是,每当看到乡亲们渴望的目光,乡镇村干部转弯抹角,欲言又止。不明言也明白他们想要求什么了。他在1985年当选为罗定市政协委员,或许是出于人民对自己信任的回报,他开始为家乡首次捐资。他从自己几年来俭朴的生活节省下来的工薪中拿出了8万元,交给村里的人,说:先当作建路的起步资金,以后一步一步来搞。以后,又3万、5万捐出来,终于,把崎岖的山路修筑成平坦的大道,直通往山外的公路。

从罗定到深圳的公路,又成了郭鑑泉关注的事,特别是324国道云浮到罗定段。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正是改革开放经济飞跃发展时期。但这一段路,弯多路窄,坑坑洼洼,坐一趟车,全身会颠簸得散了架似的。有这么一回事,当时香港电视翡翠台一女节目主持人应邀到罗定参加某个庆典活动,坐汽车回去后竟然在香港报纸专门发表文章对罗定的公路调侃不已,在罗定设厂做生意的郭鑑泉何尝也不是有一肚难言之苦呢?

从罗定到深圳不到600公里,那时郭鑑泉从罗定发一货柜车的货过深圳出关到香港,竟要三天多时间,有时碰到修路塞车,时间更长。他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由于运输不准时延误报关和交货,影响了生意。真所谓啊:“路通财通。”有良好的交通设施,才能带动经济的腾飞。

但是国道建设,不是某个人或基层政府能解决得了的,心里光焦急也无可奈何。

1994年.郭鑑泉又当选云浮市政协委员。这时他更明白,政协委员,不单是一种荣誉,更是一种职责,参政议政,献策建言。他第一次参加云浮市政协会议,就在小组会上提出“加快山区经济发展,搞好山区公路建设”的提案。他的提案得到更多委员的支持,很快经多方的努力和省政府交通部门对山区公路建设的重视,324国道云浮至罗定重丘一级水泥路很快改造完工。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一般公路适应不了经济的飞跃发展,要缩短山区与珠三角发达地区差距,交通畅顺是个关键。郭鑑泉很早就提出,云浮至罗定一定要建高速公路。

2003年郭鑑泉当选为广东省政协委员。他第一次参加省政协会议,又提出要加快云浮至罗定高速公路建设的提案。此前,广梧高速公路虽然已经立项,但迟迟未能动工,他的呼吁,立即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很快动工了。广梧高速公路云浮段也已于2005年秋通车,罗定支线也已经立项批准。

郭鑑泉移居香港,回到罗定投资办厂,也有自己的楼房,在连州山区的家乡人都认为他过上了好日子,每当回罗定处理制衣厂业务时,一有空暇总抽时间回家乡连州走一走。家乡人笑说,泉叔,你现在是大老板了,是不是高楼大厦住不惯,还记挂着家里泥砖瓦屋。

他笑答:“城市空气污浊,哪里比得上我们连州山清水秀空气新鲜,人吸多两口格外有精神。”

他在罗定的女儿也十分担心,虽然每次回去都坐车,但山里的公路路窄弯多崎岖,对于一个60多岁的老人毕竟有影响的,万一有不测,就严重了。多次劝他,那些山那些水有什么好看的,看多两次什么都看够啦。

郭鑑泉说:“唉,一个老人就是这样了,祖国其他地方都发展了,一段时间没见着家乡,不知有没有改变呢?你们后生女未在山区熬过,那种艰辛是不会明白的。所以我每次回家乡,看见他们有什么困难,能够帮助的就帮一下啰。”

一次,那还是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他回到连州镇,偶然从镇卫生院经过,看见一个病人,由于镇卫生设备差,要用手扶拖拉机转送罗定城医院医治。他对医院医生说:“用这样的车送病人,颠簸到罗定,三分病都成九分啦!”

医生无奈回答:“我们都想用专门的救护车来送病人,又舒服又快。可是我们没钱买呀。”

郭鑑泉当时无言,回到罗定后,立即约了三位家乡在罗定做生意的人,凑够了近20万元,购买一辆崭新救护车送到了连州镇卫生院,使连州镇卫生院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救护车。在改革开放初期,一个经济欠发达的山区乡镇卫生院,能够拥有自己的救护车,这是一件很自豪的事了。

郭鑑泉读书不多,初中毕业便回到家乡务农了。但他深感读书的重要,特别是山区农民的子女,必须读好书才有好出路。他到香港定居后首次回到连州家乡,其中安排行程就要参观少年读过书的连州小学。他看到此时的学校课室依然砖坯墙黑瓦顶,一眼触着暗暗的只有瓦面玻璃窗射下几缕光线,不禁大皱眉头。陪同的校长告诉他,学校正准备改建为水泥楼,未待校长开言,他就答应捐资8万元,正为筹措资金困难的校长一听自然喜出望外。

2000年春节,连州镇要举办全镇运动会,这是连州山区历史未有的大事。活跃的文体活动,可以为山区社会的发展带来一股生气,这个消息,郭鑑泉当时在香港,一天听当服装厂厂长的女儿郭彩婵向他汇报厂里的生产后,顺便当作一般消息告诉他的。他却非常重视,立即吩咐女儿捐助35万元支持,并表示,到时他一定争取回去参加开幕式。高水平的体育盛会,郭鑑泉在香港及内地广州、北京的大城市,他都观看过。一个偏僻山区乡镇的运动会,可以说水平有限,他依然充满热情、兴趣。但香港的家人对他春节要回罗定的家乡就有点意见了。春节,中国人的习俗是团聚的节日。每年千千万万外出打工的人为了赶回家团聚,历经千辛万苦图的就是过一个全家团聚的佳节。郭鑑泉却说,家乡难得有这么一件喜庆之事,我当然要捧场啦。他不是欣赏竞技水平的高低,而是一股乡情,为家乡兴旺,为家乡的繁荣而高兴。

郭鑑泉对我说,我不是个有钱人,没有巨资支持家乡的建设,但出出主意,跑跑腿的事,还是可以的。

罗定电视台的建立,就倾注了他一番的心血。

20个世纪80年代中期,广播电视以传播迅捷,内容丰富吸引广大群众的喜爱。但罗定地处偏僻的山区,接收信号弱,能够收看的台少。这时适值罗定市召开政协会议,郭鑑泉提出,我们罗定本来地方偏僻,现在连电视也收看不清楚,信息更加闭塞,很难跟得上经济的发展。我们应该要创办自己的罗定电视台。

当时罗定政府领导对他说,创办罗定电视台,我们一千个欢迎,一万个欢迎。可是,谈何容易,要钱,要批文,难呀?

原来,一个地方要办电视台,要到北京、要中央广播电视部的批准。

郭鑑泉回答得爽脆。那批文,我给你们搞掂。

他回答得爽脆,领导们半信半疑,凭你一个商人,真那么容易办得到吗?改革开放,“电视”成了时髦的东西,地方办起了电视台,不单文化生活丰富了,还可以提高地方的知名度。那时争相办电视台,竞争多激烈?罗定一是没经济,二是名声不响,要得到市、乃至省到中央部里的批准。开头,郭鑑泉按照程序,罗定、广州、北京来来回回奔走,都没有落实的结果。罗定县领导见他为了这批文,已经耽误了自己不少生意,有些过意不去,劝他先别搞了。岂料他固执说,要搞就要搞到底。本来我不想走关系这一招的,现在只好使出这最后一板斧了。

原来,别看平时郭鑑泉不善言笑,却也是有一定攻关能力的。他的父亲是巴西广东同乡会会长,在香港办有实业,与香港李嘉诚等商业名人有很好交情。郭鑑泉在香港与这些人交往多了,也熟悉了一些从北京中央部委来香港访问的人。真应验了熟人好办事这句俗语。郭鑑泉一番热情,到北京找到他们,北京的朋友也为他的执著,为家乡公益事业的热情感动,千方百计把创办罗定电视台的批文办妥了。

批文搞回来了,罗定电视局的领导高兴了一下,又挠起了头皮。创办电视台,要有资金,没有好几百万是办不成的。作为一个山区,这时正是改革开放高潮时候,各样建设正需资金,要想挤出1万元也不那么容易。

别看郭鑑泉平时说话慢吞吞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但他决心要搞成功一件事,却是急不可待的。批文搞回来了,他见一个星期过去了却没有什么动静,忍不住直接找到主管的政府领导,一开口就问起这件事。领导见他这么热情、主动,也没遮掩,把缺乏资金的事摆了出来。他想了一下,说,我先捐助70万元,不,再加10万,捐80万元,再找一些老板赞助一些,估计200万元是会筹集得到的。

200万元,还差小部分,广播电视局的人高兴了,大江大河都过了,还会被小沟难住吗?

很快,罗定电视台在粤西山区率先播映。

采访郭鑑泉,我还想对他怎样履行好政协委员职责,为家乡经济的发展,家乡的民生事业作更详细的了解。但是,他一直向我介绍时,都是轻描淡写的,手中没有一页的资料,都是凭大脑的依稀记忆讲述的,问多了两遍,他习惯拍了拍脑袋,说:“不好意思,时间过去久了,很多记不清楚啦。讲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我从来不作记录的。反正人们提出要怎样的支持、帮助,我有能力帮得就帮,事情过去就算了,我也从来没打算要求他们有什么回报。我年纪又大了,很多东西现在没有印象啦。你问我20多年来我总共捐了多少钱,我回答不了你啦!哈哈……”

我找他的女儿郭彩婵了解,她也说,我爸爸办事,特别是捐助的事,很少告诉家里人的,有很多事,还是事后受他帮助过的人告知我们,我们才知道的。真的,他捐助了多少钱,我们一直没有统计过。

或许,郭鑑泉对家乡的支持与资助,对他来说,小事一桩,不值得怎么的张扬,他从不想得到怎样的回馈,能够帮助了别人,也就心安理得了,既然不那么刻意要保留的,时间长了自然难以回答了。   

虽然未能得到关于郭鑑泉更多更生动的细节,他履行职责,为家乡做了一件件好事,处之淡然。但我觉得,这淡然,却迸发出浓浓的桑梓之情;有很多问题,他说回答不了,但是,他没有回答,却已经给了人们一个感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