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立旭
爱读书学习
陈云从小养成了爱读书学习的好习惯。
自高等小学毕业后,14岁的陈云便去上海商务印书馆当学徒了,由于悟性高、爱学习,他很快就熟悉了业务。陈云每天利用早晚时间读书、念英语,读遍了书店中的童话、章回小说、少年丛书,有时也翻翻杂志,阅读一些政治书籍。下班后,他还到商务印书馆办的上海图书学校学习。这样坚持数年,到十六七岁时,陈云的学识已经远超出一般青少年了。
走上革命道路后,陈云在长期紧张的革命斗争中从未放弃过学习。陈云提倡自学,他在延安时期就讲过这样一个道理:“不可能大家都进学校去学习,因为学校没有那么大,同时工作还要有人做。我们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像毛主席说的‘进长期大学’,坚持自学。你现在二十几岁,活到六十几岁,还有40年,学成之后,是头号‘博士’。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他还说,只要身边带上两本书,随时可以进行学习。
在延安,陈云响应毛泽东学习哲学的号召,不仅自己刻苦阅读了大量马克思主义哲学书籍,还在中央组织部成立了一个学习小组,旁听者有30多人。他们平时各人自学,每星期集中起来讨论一次,大家一起交流心得体会,研究理论难点。那些参加学习小组的人,后来都成了理论水平、政策水平相当高的领导干部。为了学习哲学,陈云还专门请来艾思奇讲课,像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认真听讲、记笔记,有不懂的地方就及时请教。
除了哲学之外,陈云还请来王学文、和培元、吴亮平、柯柏年、王思华等学者,讲授经济学等各方面知识。每次,他都以小学生自居,以尊师之礼对待这些讲课者。陈云在学习过程中还总结出几条经验,1939年,他在《学习是共产党员的责任》一文中提及:各人程度不同,环境不同,读书应该采取不同的办法;读书要一本一本地读懂;要理论联系实际;读书要有笔记;学习最好有一个小组;要与懒惰做斗争。
在繁忙的工作间隙,陈云常常静下心来读书,即使在颠沛的生活中也手不释卷。陈云喜欢读书,提高了学习马列主义的水平,学会了正确的思想方法,增长了知识,也使自己开阔了心胸和视野,陶冶了高尚的情操。
爱读书学习、经常用脑是陈云得以健康长寿的重要因素之一。直到80多岁时,陈云依然头脑清晰,记忆力强健,谈话条理清楚,分析问题深刻到位。
练书法
陈云自幼爱好写毛笔字,有扎实的书法功底。他曾回忆说:我整整练了十年。小学三年,高小三年,以后又练四年。”
读小学时,陈云每天清晨的功课都是先练大字,然后再去上学。在上海当学徒时,他这个习惯依然不变,抓紧一切空闲时间练毛笔字。直到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陈云又重拾旧好,以书法自娱,坚持每天上午站着、手腕悬空练大字,作为晚年锻炼身体、修身养性的一种方法。
陈云的毛笔字飘逸潇洒,很显功力。当老战友、身边的工作人员向陈云讨字时,他总是愿意满足其要求,且喜欢写两句话。其中一句是鲁迅的名言: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另一句是陈云自己学习哲学的十五字心得体会:“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陈云指出:“怎样才能做到实事求是?我的体会就是这十五个字。前九个字是唯物论,后六个字是辩证法,总起来就是唯物辩证法。不唯上,并不是上面的话不要听。不唯书,也不是说文件、书不要读。只唯实,就是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地研究处理问题,这是最靠得住的。交换,就是互相交换意见……比较,就是上下左右进行比较。所有正确的结论,都是经过比较的。反复,就是决定问题不要太匆忙,要留一个反复考虑的时间。因为人们对事物的认识,往往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这里所说的反复,不是反复无常、朝令夕改的意思。”
有很多人请陈云为一些机关单位、企业、纪念堂馆、重要活动题字,但他基本拒绝了,只有少数几次例外。1987年10月,陈云为纪念全国劳动模范张秉贵的文集《“一团火”精神光耀神州》题写了书名。张秉贵是北京市王府井百货大楼的售货员,陈云的这一题字后来还被刻在了张秉贵塑像的基座上。
陈云认为,书法是中华民族的文化遗产,我国学生应从小练习毛笔字。1984年9月,陈云专门提出建议,要重视小学生毛笔字的训练。事后,中宣部召集教育部、广播电视部的负责人开会,研究如何贯彻落实此意见。
1984年10月,陈云为《中国少年报》题词:“从小要练好毛笔字。”现在,我国各地的中小学普遍开设了书法课,与陈云当年的提倡有直接关系。
听评弹
评弹是一种广泛流行于江苏、浙江、上海一带的民间说唱艺术,其历史悠久,深受江南百姓的喜爱。清末民初时,评弹艺术处于快速发展时期。那时,从城镇到乡村,江南一带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书场,二三评弹艺人坐于书场中,操弄着以琵琶为主的乐器,就可开场了。
书场大多为租用。场地主人与评弹艺人共同商定每天表演的曲目,然后派一个伙计扛着写有曲目名的木牌子,以敲锣和吆喝招揽听客,并讲明表演时段和价钱。人们往往只要花上两三个铜板,便可买一枚作为入场券的“书筹”,进入书场听评弹。
许多评弹书场设在小茶馆内,茶馆主人给听客上茶,又可赚一笔钱。评弹曲目多以说唱古代故事为主,听一场书不光能得到艺术享受,也能学会不少历史知识。
受其舅舅的影响,儿时的陈云也对评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听评弹成了他一生的爱好。舅舅生意忙时无暇带陈云入场听评弹,他就自己去书场外边,站在阴影处旁听。当地人管这叫“听阴立”,相当于北京人在场外听京剧,可以不花钱。
小时候,陈云只要一有时间,就自己去书场外边听评弹,一连站几个小时也不觉得累。陈云自幼失去双亲,听评弹时,那优美的唱腔曲调和起伏的故事情节驱散了他心中的孤独感,也陶冶他的艺术修养,使他积累了不少历史知识。评弹表演中的“说白”“表白”,更使沉静内敛的陈云学习到了口才艺术。
后来在上海当学徒时,趁休息时间,陈云会去书场听评弹。成为职业革命家后,难得有闲暇时间,陈云与评弹失缘几十年。
1957年,陈云因工作劳累而旧病复发,到南方去休养。当时,南方城镇的评弹艺术有了很大进步,陈云获悉这个情况,勾起了旧时记忆。此后,陈云多次去书场听评弹,还曾专门请评弹艺人去他的住处说书。听评弹使陈云的身心得到了放松,缓解了病情,他很快就重返工作岗位。除了现场听评弹之外,陈云还购买了很多评弹唱片、录音带,每天听一听。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江南一带再度出现了评弹艺术繁荣发展的景象,评弹团的演出很活跃,听众很有热情,连一些青年人也喜爱上了评弹艺术。这一时期,陈云的关心也大大推动了评弹艺术的发展。
1981年4月,陈云从北京乘飞机到上海休养,让秘书把上海市评弹团负责同志吴宗锡请来,专门提出了评弹艺术要“出人、出书、走正路”的方针。这是一次含义十分深刻的谈话,收入了《陈云文选》第三卷。
陈云说:“走正路才能保存和发展评弹艺术,要打掉艺术上的歪风邪气,引导和提高听众。出人,不一定要求一下子出十几个,能先出三五个就很好,逐步提高,逐步增加。艺术必须靠自己集中心力去钻,勤奋出人才,同时还要有竞争。要注意培养青年人,逐步提高他们。”
怎样出书?陈云提出:“可以根据小说、电影、话剧等改编成新弹词……改编不能只讲‘书情’(即书目中的情节),还要组织‘关子’(即评弹说书时书中矛盾尖锐、情节紧张的部分),对原著要进行改组,把‘关子’安排好。为了组织好‘关子’,必要时可以把原著前后的情节移动、变换。组织好了‘关子’,才能吸引人。编说新书要靠有演出经验的艺人……在编说新书时,艺术上要有所改进,老的一套也要有所改变。但不要歪门邪道,要走正路……要保持主力,保存书艺,提高书艺。”
陈云提出,要推动评弹艺术走“新旧并举”的道路。“我们发展评弹艺术,就要搞新的,新书搞出来,就是粗糙一点也没有关系。我们对新的东西要鼓鼓掌,撑撑腰。”传统书目也有可以利用的东西,要找一些老人对古书进行圈点。如果那些老人都过世了,就难办了。在陈云的推动下,新创作的评弹曲目多了起来,也产生了一批优秀曲目。
1982年,上海市评弹团创作了一个中篇评弹曲目——《真情假意》。陈云听了几十遍,认为是个好曲目,能起到正面教育作用,也能反映时代气息,适合青年。1984年10月,陈云接见上海评弹团著名演员赵开生,并赠他两个亲笔书写的条幅:一个是鲁迅诗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另一个是郑板桥诗句“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
陈云多次和评弹界人士谈话、通信,特别关心评弹改革的问题,并强调要加强对评弹历史、艺术形式、相关理论的研究工作;要组织力量,陆续写出有分量的文章。有人提出创办一个评弹艺术领域的专门刊物,陈云对这个建议表示支持,并同意《评弹艺术》期刊集他的字作刊名。
除了三卷《陈云文选》之外,陈云还出版了一部特殊的著作——《陈云同志关于评弹的谈话和通信》,该书1983年12月由中国曲艺出版社出版,收入了陈云有关评弹艺术的谈话、文稿、通信共40篇。1989年3月,陈云为上海曲艺家协会编辑的《评弹艺术家评传录》一书题写了书名。
(作者系文史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