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郝在今
“冒险家的乐园”
香港的地理位置极其特殊,它位于中国大陆南端,是东亚的门户和太平洋西岸的要冲,亦是跨洋贸易的理想之地。
鸦片战争后,香港被英帝国主义侵占,成为殖民统治下的“自由港”。财货流通,鱼龙混杂,近代史上的香港一度被称作“冒险家的乐园”。来香港冒险的角色众多:国际掮客、鸦片烟贩、苦力蛇头,不一而足。
因其特殊的环境,香港也成为许多革命者奔赴的战场。
“杀贼雄心在,怀乡噩梦惊……离家成死别,蹈海岂生回。”此诗作于1862年的香港,作者是闻名天下的“长毛状元”王韬。太平天国运动失败后,王韬隐藏在上海英国领事馆,又乘船逃到香港避难。王韬自称“海角孤臣”,在香港与太平天国旧部书信往来。
1892年,孙中山先生从香港西医书院毕业。1894年,他在檀香山创办革命团体兴中会。次年,他又把兴中会总部迁到香港中环士丹顿街13号。
因广州、香港两地毗邻之便,孙中山在香港策划袭取广州城,起义失败后,他经澳门逃回香港。清政府向港英当局要求引渡,孙中山又从香港逃往日本。
1925年6月,中共党员邓中夏、苏兆征等人发起省港大罢工,声援上海五卅反帝运动。罢工历时1年零4个月,时为世界工运史上时间最长的罢工。
1927年国共分裂,中国共产党人发起武装斗争。毛泽东带领秋收起义的队伍上了井冈山,而南昌起义的领导人周恩来和广州起义的领导人张太雷及叶挺、聂荣臻等将领,都一度前往香港避险。
到了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相对安全的香港涌来空前的难民大潮和许多社会名流。1938年6月,宋庆龄先生联络海内外著名人士,在香港组建“保卫中国同盟”,为抗战争取援助。宋庆龄在香港熟人很多,廖仲恺夫人何香凝的家宅就在香港中环。何香凝之女廖梦醒在香港多年经营秘密交通站,儿子廖承志也到了香港经办八路军办事处。
通过香港,海外华侨捐助的大量援助物资可中转到内地。加拿大的白求恩、印度的柯棣华等国际友人率领的外国志愿医疗队也是从香港登岸,转往内地抗战前线。
香港成了热土,公开的斗争活动轰轰烈烈。明火之下,还有隐蔽战线的暗战。
打不垮的红色交通线
铜锣湾位于港岛东北,依山傍海。西岸有个三层小楼,主人是李少石、廖梦醒夫妇。选择此二人驻守华南交通总站,正是周恩来的精心谋划。廖梦醒的父亲廖仲恺是近代民主革命家、国民党左派领袖;母亲何香凝出身香港富商家庭,其家族被称作“何氏茶叶大王”。
1930年,为了建立上海党中央同江西苏区及南方各根据地的联系,中央交通局特意选择香港作为华南交通总站的驻地,利用“自由港”便于通行的条件,开辟秘密交通线。
华南交通总站有四条主要线路:
香港—广州—南雄—江西
香港—河内—镇南关—广西—江西
香港—海防—十万大山
上海—香港—汕头—大埔—青溪—永定—瑞金
跨越多个区域,经历公路、水路和山间小道,秘密交通线远行千里。
华南交通总站的首任站长为饶卫华,交通员为李少石、廖梦醒。交通站的任务是输送党的文件、药品、无线电器件等物资,更重要的则是输送干部。
仅1930年9月至12月,上海党中央经香港往苏区输送的多批干部,就有叶剑英、左权、萧劲光、徐特立、张爱萍等几十人。还有被居住地当局驱逐的东南亚华侨党员干部等,也从香港入境转入苏区。不少干部还是夫妇同行。
秘密交通,其实是隐蔽斗争中最容易出事的环节。人员和物资经常处于流动状态,途经多个检查站,比卧底更容易暴露。1931年,饶卫华因内奸出卖在上海被捕;1933年,继任站长肖桂昌在上海被捕;1934年,第三任站长李少石(时已转任江苏省委宣传部长)也在上海被捕。
环境如此艰险,多条秘密交通线都被国民党斩断,只剩下一条香港经大埔到苏区的绝密线路得以存留。1931年4月,中央特科负责人顾顺章被捕叛变后,中央机关在上海难以存身,周恩来、博古等中央领导人陆续从这条线路进入江西中央苏区根据地。这条秘密交通线,一直坚持到了中央红军走上长征路离开江西之时。
1980年代主持中英谈判时,邓小平同志曾说:“将来香港回归,我想去香港看看。”其实,他早年也曾五次到过香港。
最早是1920年9月,16岁的邓小平从上海登船去法国勤工俭学,9月14日经停香港。
1929年7月,已回国的邓小平奉命去广西组织武装起义。从上海到广西路途遥远,怎么通过国民党的重重关卡?邓小平化名邓斌,从上海乘船到达香港,再前往广西。这年的年底,邓小平回上海汇报广西起义的情况,第三次途经香港。
1930年1月,邓小平奉命到广西经营根据地,第四次途经香港。在香港时,邓小平特意向党的第一部电台的创始人李强请教,如何在广西和上海之间建立秘密无线电通信。
原来,香港不仅是中共人员、物资交通线的重要枢纽,还是秘密电讯交通的试验基地。1927年11月,周恩来在上海创立中央特科,同时指挥秘密交通系统。但是,从上海中央机关到江西苏区路途遥远,人力交通要跑几个月才能传递一次信件。为提升效率,必须使用现代化无线电通信。党内的技术人才李强寻遍上海的电器材料行,自行组装了中共党史上的第一部电台。无线电通信必须进行长距离试验,李强又带着这部电台远赴香港,成功实现了中共党史上的首次远程无线电通信。
1931年2月,广西百色起义失败。邓小平化装成商人,在一位交通员的护送下步行穿越粤赣边境的大庾岭;再由广东南雄交通站护送到韶关,乘火车到广州,当晚乘船到香港,最后转往上海。这五次途经香港的经历,深深地印刻在邓小平的记忆里。
粤港大营救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和上海租界这两个“孤岛”也燃起了战火。周恩来从重庆急电香港和上海,要求两地的党组织立即行动,保护抗日民主人士安全撤离。
香港的党组织各系统密切配合,立即筹划营救抗日民主人士返回内地。可是,转运人员不同于输送物资,而且抗日民主人士本身知名度高,工作难度极大。
好在香港的党组织颇有工作基础。中共南方工作委员会书记方方是广东本省人,多年领导香港地下党组织,发展了不少党员。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的支部书记连贯负责华侨工作和统战委员会,熟悉港澳民主人士的情况。华南交通总站多年经营,秘密交通线早已打通。
关键时刻,中共的游击战特长又显现奇效。日军占领广东后,中共组织起当地的抗日游击武装,逐步发展为纵横两广的东江纵队。东江纵队有个港九独立大队,根据地就在香港辖区的九龙半岛,成员大多是九龙本地的农民。港九大队从中立的九龙半岛出击广东的日军占领区,得手后带着战利品返回九龙休整。从香港进口的抗日物资,又由港九大队护送进入广东,且在广东地面能得到东江纵队的兄弟部队接应。这样,从香港到广东再到广西的秘密交通线就有了武装护卫。
一条路线是,从香港渡过深圳河进入广东。另一条路线是,从香港乘船到澳门,再从澳门经珠海进入广东。澳门这边也有接应。中国秘密党员柯麟在澳门长期经营,同澳门爱国人士马万祺、何贤密切合作,成功掩护梁漱溟、范长江、夏衍等人从香港逃回内地。
潘汉年还有更加特殊的秘密途径。他假称有情报人员需要从港岛撤离,可从上海日军情报特务机关“岩井公馆”和汪伪特工总部“七十六号”弄来特别通行证。于是,被日军通缉的中国人士,拿着日伪特务机关颁发的特别通行证,平安通过了日军的检查站。
香港的抗日民主人士安全返回内地,抵达尚未沦陷的广西桂林。八路军驻桂林办事处的负责人是情报战线“龙潭三杰”之一的李克农(另二人为钱壮飞、胡底),桂林行营办公厅主任李济深坚决抗日,同李克农密切合作,欢迎民主人士的到来。一时间,桂林成了文化人聚集之地。
中共中央判断,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将促进世界反法西斯阵营的形成。日军进攻香港后,东江纵队主动协助英军保卫香港。可惜孤岛难防,英军只守了18天就投降,大批英军战俘进了集中营。英国军情系统策划营救行动,东江纵队的情报部门与其密切配合,帮助上百英军战俘成功逃出集中营,又经秘密交通线到达安全区。
护送民主人士北上
1947年,国民党当局宣布中国民主同盟为“非法团体”,民盟被迫解散,许多民主人士避难香港。一时间,香港成了中国的政治热区,各民主党派的领袖人物大多聚集于此。
李济深等国民党反蒋派人士于1947年2月到达香港,公开发布《对时局的意见》,呼吁停止内战,要求重开政协,重开国民大会,改造国民党,与民主党派合作建国。国民党内的民主派人士纷纷响应。蒋介石却宣布开除李济深党籍,还派特务去香港行刺。
李济深、何香凝在香港联络国民党内部的各方反蒋力量,邀请谭平山、柳亚子、朱蕴山等赴港,还委托朱学范到美国联系冯玉祥,并取得宋庆龄的支持。1947年底,海内外代表一百多人在香港召开“国民党民主派联合代表大会”。1948年1月1日,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宣告成立,李济深当选为主席。民革宣言:“吾人当前紧迫的革命任务,为推翻反对民主,破坏和平,媚外卖国的蒋介石之反动独裁统治。”
在南京宣布解散的民盟也在香港复立。内地无法存身,民盟中央常委沈钧儒、章伯钧、周新民等潜往香港,召开民盟一届三中全会。此次会议决定:否认南京反动独裁政府宣布民盟为非法团体的无理狂妄举动;不能接受本盟总部在南京反动独裁政府的劫持与威胁之下,未经合法会议而发表的“辞职”“解散总部”及“停止盟员活动”的声明。三中全会还决定:由沈钧儒、章伯钧两人轮流担任代主席,领导全盟工作。民盟三中全会之后,许多地方组织积极响应,秘密恢复活动。
1948年5月1日,南京“国民大会”闭幕,蒋介石当选为“总统”。前一日,中共中央在西柏坡发布“五一口号”,倡议召开新政协,中国的解放战争和政治协商同步加速。急迫的问题是,能否把民主人士平安及时地接到解放区来。
铜锣湾希云街的一座简陋小楼里,从解放区赶来香港的钱之光与潘汉年、方方、连贯、饶彰风、章汉夫、夏衍挤在一起商议。为了护送香港民主人士北上,中共中央香港分局成立由方方、潘汉年、夏衍、连贯、饶彰风组成的五人领导小组,专职负责。
钱之光在香港以解放区救济总署特派员身份开展工作,对外称“简老板”。过去,八路军办事处在香港创办了“联和行”,现在事业扩大,钱之光又在皇后大道毕打行的六楼租了几间大写字间,住处也搬到成和道一幢临街楼房。新公司要起个好名字,钱之光提出“华润”——中华的“华”代表中国,毛润之的“润”代表共产党。华润公司后来发展成为中国政府对外贸易部在香港的进出口总代理,规模越来越大。
中央通知,长江以南进入解放区的政协代表,大多要经香港转运,上海、广州、海南都会有人来。内地有许多文化界人士到香港避难,还有一些南洋华侨想去解放区,加上商人、大学生,少说会有三四百人。国民党的封锁很严,无论港口还是海警都会拦船检查,这么多人经过香港,接站、住宿、掩护、转运工作繁复,每个环节都要考虑周到。
香港分局在香港经营多年,各界都有朋友可以帮忙,当务之急是找船。按照周恩来的指示,这船一定要有行业保证;而且最好是外国轮船,国民党的检查要松些。找船必须借用贸易理由,可以由华润公司出面去租外轮,也可以通过别的商人代为租借。登船也是难题。这些名人在港岛的住处已经受到港英警方和国民党特务的监控,很难摆脱,上船又要再受检查,也难通过。这就要采用秘密手段,化装出行。
船运准备妥当。但是,这第一批出海的“冒险尖兵”,由谁出马呢?
周恩来在地图上勾画出一条海上航路——从香港乘船出发,要通过港英海关检查,必须严守秘密;北上航线经过狭窄的台湾海峡,必须骗过国民党海军的巡逻;终点站大连港处于作战地域,必须保证安全上岸……他命令香港分局:民主人士北上必须做到万无一失。而且,每条船都必须有中共党员随船护送。北上既然危险,那就由中共党员与民主人士共同赴险。
李济深与沈钧儒经过认真商议,决定民革派蔡廷锴、民盟派沈钧儒,另外再加上民进的马叙伦三个代表去哈尔滨。可是,民革和民盟内部都主张每个党派去两人更合适。于是,民革增加谭平山、民盟增加章伯钧。
香港码头,停靠着一艘苏联货船“宝德华”号。对于苏联船舶,港英当局还是相当客气,国民党保密局特工也不敢找麻烦,但监视方面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放松。一旦发现民主人士登船,依然可以找借口扣押,或是报知海军拦截。
这天,登船的都是一些“普通人”:高个子者穿着黄胶绸衣服,戴着旧毡帽,上衣太短,还露出裤子的白布裤腰,一望而知是个苦力。穿长袍、戴瓜皮帽者准是富商。身后两个长胡子老先生互相挽着,大概是账房先生……保密局特工踱向远处的“泽生”号,那是一家新公司购买的,估计有中共背景……恰值此时,“宝德华”号趁机离港。
船上众人摘下帽子:扮苦力者是蔡廷锴,富商是章伯钧,老先生是沈钧儒和谭平山。众人相视大笑,又过来一个海员,原来是章汉夫。众人不禁互相欣赏化装技巧。军人出身的蔡廷锴身板笔直,装成商人或文人都不像,自称装苦力还不大离谱,到解放区也可以和工农相处。沈钧儒先生像个寿星,那长髯就是识别标志,可潘汉年怎么劝说,老人家也舍不得剃掉,于是只能屈就扮账房先生。众人在船上谈天说地。在香港表面上自由,但实际上无形压力极大,登上开往解放区的船,心情顿时轻松。
万里海程,历经艰险。1948年9月20日清晨,“宝德华号”终于成功抵港。尚未停稳,就有人迎了上来。“李富春!”见到老朋友,沈钧儒等四人方才放心。李富春也是中共出席国民参政会的参政员,与他们相当熟悉。周恩来也早已致电中共中央东北局,安排负责同志迎接第一批到解放区的民主人士。
机智掩护李济深离港
1948年末,在筹划解放军渡江南下的同时,中共中央给香港发电:务必在12月底之前护送民革主席李济深来解放区。
此时,香港的政治空气越来越紧张。已经有两批民主人士北上,在全国造成很大影响,也引起了港英警方和国民党特务的警惕。新闻媒体纷纷猜测李济深是否也要北上。港英警方政治部主任黄翠微亲赴李公馆,说是探望身体,实则是打探行踪。黄翠微还借口谈业务,到华润公司看看动静。保密局香港站更是加强秘密监视,甚至派了个特务租住在李公馆的地下室。一时间,李公馆门庭若市。警察、政客、特工,往来不断。南京政府新任命的行政院长何应钦也派人来香港找李济深。
周恩来委托民革中央委员朱蕴山亲赴香港,请他亲自陪同李济深北上。多年追随李济深的梅龚彬,其实是中共秘密党员。周恩来命令香港方面,李济深的出行必须严格保密,安全必须绝对可靠,生活也要照顾周到……
李济深的家庭生活,也确有难处。抗战期间,李济深把未成年的儿子送到军队,三子李沛钰和四子李沛琼正在国民党军空军服役,形同人质,父亲走了,儿子怎么办?李济深心爱的夫人正患重病,幼女李筱桐才四岁,一大家子连伙食费都紧张,男主人走了,家属怎么办?这一切,周恩来都考虑到了。为了免除李济深的后顾之忧,钱之光特意给李府送上一笔可观的款项。
钱之光夫妇的重要任务都是营救李济深,钱之光在香港送,夫人刘昂在大连接。此时大连虽然已经解放,但一直有特务潜伏,在民用码头登岸还是有危险。周恩来致电大连刘昂等人,布置他们与苏联方面交涉,一定要租用苏联轮船,一定要在大连军港上岸。细致的周恩来,把李济深出行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1948年12月26日,香港沉浸在圣诞节的氛围里,娱乐场所都门庭若市,各个民居也在不断地拜客送客。半山区罗便臣道的李公馆,这晚也是访客不断。
李公馆对门有间杂货铺,其窗口正好能望见李济深的衣帽间。里面挂满了衣帽,看来,拜访任公的客人很多呢。杂货铺的小老板心不在焉地做生意,目光始终射向对面的衣帽间,那里有件外套是李济深的。夜已深沉,客人的衣物少了,李济深的外衣仍在。小老板悄悄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黄翠微这才松了一口气。最近,各方势力都加紧争夺李济深,为了严密控制其动向,港英警方在李公馆对面特设秘密监控点。李济深至今未动,看来,大家都可以度过一个安生的节日了……
灯火通明的香港是一个不夜之城,今夜更是一个无眠之夜。李公馆的客人刚刚告退,年过花甲的李济深可以坐下休息了。北上决心已定,过去是下决心难,现在是下了决心后行动难。李济深了解潘汉年的工作方式——自从自己表态之后,随时可以出行。但是……他起身踱到衣帽间,果然,对面依然有人监视。在香港,国民党特务进行半公开活动。而中共却是地下活动,处处局限。能不能秘密离开香港,能不能安全通过台湾海峡?
安静片刻的李公馆又热闹起来,这次是很少露面的潘汉年亲自来访。节日祝贺之后,潘汉年立即转告:何香凝先生在邓文钊公馆等待任公赴宴。邓文钊是民革机关报《文汇报》的董事长,李济深乐呵呵地去取自己的外套,潘汉年却伸手拦阻。李济深顿时明白:这是要走了!
一行人簇拥着只穿夹袄的任公出行了。李公馆对面,杂货铺的小老板还盯着那件外衣。邓文钊公馆里,迎接李济深的不只是何香凝,民革中央常委朱蕴山、吴茂荪、梅龚彬、李民欣、陈此生等人都在。直到此时,李济深才被告知,这些好友今夜将陪同自己前往解放区。
海湾码头。即使是节日,这里仍有港英警察在游荡。忽见远处开来两辆汽车,只见一群“阔佬”下车,登上一艘游艇,扬长而去。对于这些人,港英警察是不必干预的。
今夜的香港海湾热闹沸腾,船只灯火辉煌,组成海上的大街小巷。一艘游艇在形形色色的船只中穿行,仿佛赶庙会一般,艇上笑声不断,原来是李济深等人。远处港外,停泊着一艘巨大的货船“阿尔丹”号,只见上面人流如潮。
李济深的游艇靠上“阿尔丹”号,看到船上有多位中共党员迎候,龚饮冰、连贯、徐德明、李嘉仁……当天晚上,“阿尔丹”号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香港,历经十多天的航行,顺利抵达大连码头。
据不完全统计,从1948年8月至1949年9月,中共中央香港分局、香港工委共护送民主人士20多批、350多人北上,加上中共干部共1000多人,均安全抵达目的地。
(作者系文史学者)